浮躁时代,我为何而教?
无可置疑,当今我们生活在一个浮躁时代。做为一个教师,“我为何而教”这一问题时常盘 绕在心头。
我为钱而教吗?为钱而教,既不高尚也不可耻。钱是教师作为肉身之人生存、发展的基础之一。问题是赚多少钱才算够?教师职业的收入能满足仅仅为钱而教这一需要吗?
我为名而教吗?事实上,想干事的人都或多或少经历一个求名的过程。陶行知先生年轻时也是因有“立德立功立言”之求名冲动,才开始踏上成为教育圣人之路的。名可以通恶,也可以为善,关键在于我们所求的是虚妄之名、个人之名和预设之名,还是实在之名、共同之名和涌现之名。作为教师,可以因名而起,不必因名而累。
我为安稳而教吗?传统观念认为当教师是体制事、铁饭碗、安稳活,所以为人所羡。但时代与社会环境的更迭巨变,年轻一代的代沟巨差,知识爆发的迅猛无痕,改革浪潮的此起彼伏,教师的家庭负担、情感波动、身心耗损……无时不在瓦解教师职业“安稳”的传统意义。安心与稳当,仅仅依靠外在的职业形式实难获得,而内心安稳则成为教师必备的自我修炼。
我为兴趣而教吗?没有真正的兴趣是做不长事更做不好事。当教师要有点兴趣——对人、对儿童、对学生、对生命、对学科、对天地等等的兴趣。体验不到真兴趣的教学犹如漫漫长夜看不见一点希望。教师要寻找兴趣的种子,让兴趣变为大兴趣,直至发展为志趣,最后真正体验到教师职业内在的本源之趣。
我为使命而教吗?浮躁时代谈使命,不但别人觉得好笑,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好笑吗?大错特错矣!笑人者自笑!人是有灵之生物,不同于朽木砖石,即使贩夫走卒也都是因使命而来。陶行知先生所言“人生为一大事而来”中之“大事”者就是每个人的真正使命。终其一生不明白自己使命的人,真乃一可怜糊涂虫也。
我为情感而教吗?情感的本质是爱,离开了这爱教育和教师都逃不了一个空虚。但教育教学中教师情感与爱的复杂和困难在于需要其真我的适当融入——真我的过分卷入和暴露往往会使教师怅然若失并承受失去教师职业必要边界的危险,而真我的隔离与封闭又会切断教师的情感之源,使情感冷漠和荒芜。教师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份情感职业,痛苦与欢欣交织、焦虑与自在更替、恐惧与勇气搏斗、失望与期望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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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成长而教吗?杜威所言,“教育即生长”。如果教不导向生长或成长,它还是“教”吗?我们总是迷恋在所谓“正确的”“对的”的事情中去获得成功,却遗忘了人类往往是在真实的、亲历的错误中获得深刻而持久的成长。
我为享受而教吗?享受是一种创造性的自然拥有,享受感比获得感更加丰足、自然。一名教师在教育教学中体验不到享受的时刻,那真是难以想象的苦涩和悲哀。与享受生活一样,享受教育教学的当下,值得构成为何而教的内在理由。
我为学而教吗?著名哲学家海德格尔曾言,“教比学要难得多,因为它比学多了一样事情即‘让学’”。“不为学的教”即只为教的教,实际上以“教的空洞形式”夺走了“教的真正内涵”。
“我为何而教”,这一发问几乎没有终点。有时,它是初为教师的梦想之问,体现着美好、纯洁和初心;有时,它是倦怠教师的迷茫之问或怨气之问,体现出体制之伤、自我之挫和方向之失;有时,它是醒悟教师的源头之问,体现着觉悟洒脱、境界跃升与重获新生。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追问“我为何而教”而一样感到充实自在时,那也许就是我们已经真心明了和解答了“我为何而教”的时候,那也是我们穿越浮躁时代重获教师心灵自由的时候。
(注:本文为《教育视界》2017 年4 期特约卷首语)
作者通讯邮箱: rainman1003@126.com_
李牧川,教育学博士,现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学校变革与课程教学、教师发展与学校德育等,兼任华中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研究员及华东师范大学“生命?实践”教育学研究院通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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